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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李民增 稿源:三尺巷 编辑:王刚
听说四毛死了,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。
他与我同岁,一块儿上的小学,还搭过一段同桌。高小毕业后,他考中学落榜,就没再念。那时候升学率很低,各完小平均每班考上一两个,有的学校几个班考不上一个,剃光头。那年俺那个班考上14个,全县第一。考不上的是多数,没有再复习的。所有家长一个态度,考上就念,多作难,砸锅卖铁也攻;考不上就干别的,民风淳朴。都认为只要不憨不傻,干么也有饭吃,不像现在,千方百计挤读书这条独木桥。
不上学,就在家种地、娶媳妇、生孩子,抽空外出打工。跟着村上的建筑队到处跑,当小工,挣钱补贴家用。人很实在,工头都愿意要他,老了体力不行,就让他看料。人家下班他上班,吃住在工地上。随着社会发展,农村政策越来越好,他的日子也越来越好。
孩子考中学时,差几分没考上。我当时在中学当校长,有人向他建议:“咱老乡当家,你和他还是同学,跟他说说去,叫孩子上呗!”他说:“考不上,托人上去也不跟班。孩子不是念书的料,不行,干别的哎!”
有一次赶集回家,我和他走在一起,他问我:“你一个月挣多少?”我如实告诉了他。
他表示惋惜:“比我多点稀松哎!”(意即多不了很多。)
“该不啊?”我笑笑,知道给他说别的也无用。
“撇家舍业的,跟学生不少烦心,你还不胜跟我去看料哩!多省心啊。”看他的神色,不像是说笑话,但我不好回答,就问起他别的事,把话题岔开了。我退休进城定居后,偶尔回家一次,也是来去匆匆,很少再见到他。
他去世的消息,是三弟告诉我的。那天他一进门就说:“四毛走了。”我问去了哪里?“那间(阴间),死了。”“什么病?”我很意外,才六十多岁啊?“没病。”“车祸?”“也不是车祸。”“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
“晚上睡着觉,叫阎王爷带走的。——那天他给包工队看料,晚上住在窝棚里,第二天别人见他老是不起,进去一看,凉了!”“被人害了?”“没权没势,不是大款,又没仇人,谁害他干么?”“那也得找找原因哎?”“找来。那天冷点,不知他在哪里找了几个煤球,烧完了。估计是煤气中毒。”“哦!很可能。”“也说不定,窝棚透风漏气的,封闭一点也不严。”
“那就怪了!包工队怎么处理的?”“给他家里八千,烧了,埋了。”“也忒少点儿哎?”
“就是呢!有人劝他家里人多要。他媳妇说,人家也不愿意叫他死,咱赖着人家干么?给这些也不少。他就是这个命。”